《敦刻尔克》再看：李安的胶片讽刺与画质提升的尴尬

隔了九个月以后，我又去芳草地看了场《敦刻尔克》，这次是在东大桥的小影院。散场时我才想起来，这不还是悠唐常去的地方吗？自从我第一次在4K/120帧下观看电影后，我的电影观影体验彻底改变。现在，每次去电影院看电影，都因为对画面和声效的提高而变得索然无味。

今天的《敦刻尔克》是用胶片拍摄的，但放映是在一个小型数字影厅。我坐在第二排，看着贾秀琰翻译的中文字幕，像素粒粒在目。我回想起之前在超级碗上看到比利林恩背后的点阵屏幕，那其实是李安对陈旧电影画质的一种讽刺。

比利林恩脸上的痣、不对称的眉毛，以及啦啦队员那白皙却有瑕疵、分明出壳的一颗颗皮肤细节，都让我印象深刻。而实际上，第一次把我带进3D电影的是李安，那时候我们一起看了两次《少年派》。第一次是在万柳华联的一个昏暗的小厅，我戴上了眼镜，以后的荧幕亮度骤然下降，再加上座位不是黄金位置，我只觉得白瞎了一份好食材。当时听到IMAX版本即将下线，我赶紧买了华星UME最后一场IMAX 3D票。但到了那里发现周二的人满为患，不知何时开始华星UMES放映机灯泡竟然亮度日渐下降。直到今年看到加勒比海盗的时候，黑暗海景已经惨不忍睹。

就李安最近这两部作品来说，与其说他在尝试技术上的更多可能，不如说他其实是在提高观众感官阈值，以后作品里，即使遇不到极好的故事，在感官技术上也可以做一些保底。他这样的策略很商业，也很好莱坞，也很鸡贼。在接受采访特别是中文采访时，他总是展现出中正平和，不管表达方式还是内容，都极力地克制与含蓄；但他的作品里全都是他戒备森严的大脑绽放，特别是在男女情欲方面。

文艺青年的闷骚总藏不住，大师级闷骚在相处的时候完全严丝合缝，而全然爆发地反映在了作品里，《色·戒》自然也不例外，从来没有中国人敢用那么直接的镜头表现性在故事里的作用。而看《比利林恩》中的比利与啦啦队员互相打情骂俏时候的情景，你绝不会想到这是一个长期生活于温良恭俭让环境中的华裔中年大叔拍出来的情景，而会觉得这是一个荷尔蒙爆发宅男意淫画面的高清具体化。这也是为什么每一次见到他的新作，我们都能感觉到一种新的视听体验，是一种对于传统艺术形式不断探索和创新，是一种对于现代科技力量最大限度利用以创造震撼视觉效果的手法。